拾柒

傅红雪觉得堆砌在自己眼前的迷雾突然间就全都散开了，自己的视线是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
明明孤身一人生活十几年，早就应该知道看人不能看面，要看心。

可怎么对上连城璧之后，就只观察他的表情，还在心里恶意揣测呢。

既然那一夜根本就不是梦，那连城璧绝对是真心待自己的。

堂堂无垢山庄庄主，愿意做下，取悦自己，而这种真心自己竟然一直没有看见。

傅红雪低低笑出了声，对面的连城璧倒有些害怕。

虽然傅红雪知道昨夜是自己之后，用力抱住了自己，语气是那种明确地坚定。

没有恨意，没有辱骂，没有拔刀，可是连城璧还是害怕，怕傅红雪只是愧疚，只是为了补偿，毕竟一个男人肯为了对方委屈自己，是要下很大的决心的。

而红雪又那么善良。

“红雪，你知道是谁对你下手的吗？”连城璧借着低头喝水躲开傅红雪的视线。

傅红雪摇摇头，他在无垢山庄也并没有交恶的人，根本想不出是谁会对他下手。

到底是谁与傅红雪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忍不住在无垢山庄就下手，难道是端王的人？

“也没有发生什么，不用理会。”

什么叫也没有发生什么？是要抹去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是并不想承认？

连城璧不敢问，如果傅红雪是真的想当做昨晚没有发生，那自己这问出口岂不是让这相安无事的氛围彻底破坏掉。

“城璧，这件事不用管了，这次失败了他们下次还会再来的，等着就行。”

好似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般，连城璧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，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
“城璧。”薄唇一闭一抿，吐出连城璧做梦都想听到的两个字。

“之前是我误会你了，你将我从万马堂带出来，你也是真心对我的，是我，被蒙蔽了眼睛，以为你只是利用我对付魔教，是我的错。”

傅红雪可算明白了，之前自己一直以为连城璧只是利用自己，而自己也有些怨恨他，都是因为只在心里想。

话，还是要在嘴上说。

“红雪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这些话也许没什么，但是两人刚经历了昨晚那尴尬的情形，傅红雪现在把话挑明，意义可不一样了。

“我一直是孤身一人，从来没有想过娶妻生子，我前十几年的人生想的只有报仇。可是你把我带回无垢山庄之后，我有好几次都觉得，这样的生活才是不对的，这会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。所以我封闭了内心，只有这样我才会时时刻刻想起，我是个要报仇的人。如果我不愿意，哪怕那药能要了我的命，我也不会松懈的，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。”傅红雪难得说了一大堆话，连城璧却只记住了那最后一句话。

“你的意思是......”是我想的那样吗？

“我喜欢你，所以我才会以为昨晚那一切是梦，才会在今早努力去寻找证明不是梦到证据，我想确认这一切。”傅红雪抬起头，直视连城璧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睛。“可是我是个注定要一生走在报仇路上的人，我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结束了，我不愿意将这份感情压在你身上。所以，我们就当作昨夜是一场梦吧。我会离开无垢山庄，我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。”

“为什么，你明明说了那么多，还是要离开？”

“我的生命注定为报仇而活，而你，应该有稳定的生活。”

连城璧摇头，这个理由自己绝对不能接受，“你这个理由我不接受，你是怕你仇家太多吗？无垢山庄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平静，这些年来为皇帝杀的人不在少数，仇家说不定比你还多。在我为皇帝做事的时候，早就没有稳定的生活了。你说的都不成立。”

咽下口水，傅红雪倒是有些不知说什么了，“我要找人。”

连城璧倒是笑了，如负释重，“那你就更应该待在无垢山庄了，无垢山庄的探子绝对比你一人的本事大。”

傅红雪连续眨着眼睛，转过头，仿佛还在找什么借口。

探过桌子抓住傅红雪的手，连城璧势在必得，“你不用在找借口了，我不会放你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