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璧君死了,按照城玉说的方式,膳食相冲,死的极为凄惨。连城璧捂着花无谢的眼睛,小心翼翼地搂过他拥入自己怀中,不愿让他见到这恐怖的一幕。
花无谢还是瞄到了,沈璧君吐着黑血,手还紧紧压着肚子,看来相冲的药物让她受着巨大的折磨呀。
“无谢,不要看,我会解决的。”连城璧轻轻拍着花无谢的背,语气是温柔的,但看着沈璧君尸体的眼神是冰冷的。
沈飞云是傅红雪杀的,但这沈璧君绝对不是。傅红雪说白了就是个愣子,只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,这种细腻又残忍的方法,恐怕不简单。
只是,是那终于奋起反抗的小皇帝还是那不愿禁锢在小方院的连城玉?
花无谢大概能想到城玉下一步要做的事情,可没有办法提醒连城璧,他依旧恨着连城璧,即使现在已经感受不到,但那口气还堵在心口,他仍然想看到连城璧狼狈不堪,声名狼藉的模样。
果不其然,第二天整个京城都传起了连城璧弑妻的消息。曾经人们也许还屈从与连城璧的手段,生怕他一个不顺眼便将自己杀了,哪怕连城璧再阴狠,也不敢说一个字。
可如今,弑妻可不是小事,哪怕他是摄政王又如何,上头总有皇帝压着,而且百姓,乃至百官恐怕都要在这件事上参他一本。
小皇帝坐在那最上方,听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前不厌其烦地说着连城璧这些年的残暴事迹,看着连城璧越来越阴冷却还是平静的脸色,心里有些责怪起那人了。
怎么把事情闹得那么大。
“行了行了,这件事只是大家传起来的,朕相信王叔,这件事情不要听风便是雨。”哪怕心里非常想要让这件事将连城璧压下去,可表面功夫依旧要做足。
反正连城璧身上的脏水也够多了,再多一盆又算得了什么呢。
“王叔,这件事您还是好好查查,王嫂的事情我也没想到,还请您节哀。”
连城璧那双眼就阴恻恻地盯着连稷,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,但是没有任何异样,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?
“多谢皇上关心,这件事本王会好好查一查的。”也不知是不是连稷的错觉,好好二字好似被连城璧加重咬字了。
这天早朝不顺利地结束了,一群伪善的文官想借着这件事打压连城璧,却被皇帝阻止了,皇帝也想弄死连城璧,可答应了那个人必须要让他亲自动手,真是让人心痒痒。
傅红雪的任务结束了,按理应该回伽蓝山了,可走出自己的小院子时他又鬼使神差地调了个头去了城玉到院子。
哪怕真的要走,也想看他最后一面。
城玉总喜欢总在院子里喝着茶,或者把玩着杯子,那种与世无争,宁静致远的气氛,总是能让傅红雪很心安。
明明他的心一直是波澜无漪的,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。
前一秒还在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杯子,见到那抹红色身影后立马展开笑容,很纯净,很清爽,“红雪,你听说了吗?沈璧君死了。”他是知道傅红雪来京城的目的的,这会也是真心为傅红雪高兴,高兴傅红雪终于解脱了,不必再为那母子俩而忧烦了。
傅红雪点点头,处理尸体的是无垢山庄的人,总是能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交谈的。
“你不开心吗?”为什么解脱了的傅红雪还是那冰冷的模样呢。
傅红雪讨了杯茶,他也想尝尝到底是多好的茶叶能让城玉每日喝着,“我的任务完成了,我就要回去了。”
是哦,傅红雪的任务完成了,那他就要回去了。“舍不得红雪,要不再待几日吧。”
湖面泛起澜漪,水波一层一层泛开,直到慢慢消逝,体内的蛇毒好像发作了一般,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。
傅红雪突然有些口渴,又给自己倒了杯茶,直到喉咙润了起来才缓缓开口,只是突然间不会说话了似的,喉结一直在滚动,“我........我........我可以不回去......不回去的。”千草阁只收女弟子,自己就算回去依旧是守山。在这个陌生的地方,他反而有一种归属感。
城玉不留痕迹地眯了下眼睛,看傅红雪这模样,他若是没有猜错,这是喜欢上自己了吗?可是,天幽草不是无爱无恨吗?
可是,沈飞云母女已经死了,傅红雪没有需要留在这里的借口了,“红雪,沈璧君刚死,外面都传是连城璧弑妻,可我们都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。虽然连城璧从不在乎名声,可毕竟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也会恼火,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你的。”所以,你应该离开。
城玉好像说的没有任何问题,可是,傅红雪从来不怕死,如果连城璧要对自己屈打成招,他也受的住,反正他的命早该断了的。
比起这些,想见到城玉的心思比身体会经受的折磨还要强烈。
城玉心里怨念傅红雪的轴,面上还不显,“我出不去,连城璧心狠,若是真伤害了你,我会心疼的。”
傅红雪笑了,那种很轻,很淡,却如昙花一现的惊艳,“你放心。”
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城玉再劝傅红雪离开就有些奇怪了。“那好,红雪一定要千万小心。”
好。
傅红雪不能呆在城玉这里太久,每天都会有人悄悄露个脑袋,监视城玉,不让外人跟他太过亲近,呆的太久便会禀报连城璧,然后连城璧便会来这小院一通讽刺。
城玉这些年早就习惯了,只要跟外人接触的时间在连城璧接受的范围内,那连城璧就什么都不会知道。
角落里传来阵阵掌声,一个人影缓缓从黑暗中显露出,“二少爷真是好打算。”嘲讽的语气真是和连城璧如出一辙。
“用傅红雪做幌子,自己却亲自下手。不是说只要连城璧一条命吗?手上多染了一人的鲜血,不嫌重吗?”他就弄不明白了,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身败名裂的方式。
城玉重新给自己泡壶茶,这才开口,“你这是在心疼我还是心疼连城璧?”
心疼连城璧?
花无谢伸手抚摸心口那刀伤,只要它存在一日,就在提醒自己一日,连城璧不值得同情,他应该被千刀万剐才能偿还萧家满门的人命。
可是,他不应该受到这么窝囊的栽赃。
“你不是君子吗,怎么都是这些小人的手段?”
城玉简直想笑,他也笑出声了,低沉舒缓,只轻轻一下,“哪有什么君子,只是不想做小人罢了。”更何况哪有什么绝对君子,这世上终归是伪君子的世界。
花无谢两手拍在石桌上,整个身子撑着,靠近这个男人,那是极为认真的模样,“连城玉,你可以要了他的命,但不要使这种令人作呕的下作手段。”
城玉笑了,像一个突然发现什么大秘密的孩子般兴奋的笑容,笑着笑着整个人又冷了下来,那双眼紧紧盯着花无谢,花无谢竟忍不住退后了两步,“你还爱他。”所以才这么心疼他。
花无谢下意识便否认,“我不爱他。”
是吗?城玉又变成那个单纯不争的城玉了,“告诉你一个秘密哦,天幽草解毒后人会变得无爱无恨,这就是连城璧让傅红雪来给你解毒的原因。”
“二少爷真是一开口便是挑拨离间的话,可惜,我不相信。”他虽恨连城璧,但他信连城璧对自己的爱,抛开灭萧家满门的事情,连城璧对他的爱很纯粹。所以他才会在没办法杀了连城璧之后给自己一刀,这也算是间接杀了连城璧。
城玉好似十分不解的模样,花无谢不是恨连城璧吗?为什么不相信呢?
一个从未得到过任何关注的爱的人,一直在默默算计着一切,怎么会明白这些呢。
“你收手吧,若是真想杀了连城璧,就正当点。”堂堂正正总好过这背后使绊子的下作手段。
“哼哼........呵呵.......”城玉有些疯狂,这群人没有经历过自己的事情,为什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然后自己收手的话,“从来就没有公平过,你凭什么要求我用正当的法子对付他?你什么都不懂,没有资格劝我。”
是他愿意做连泽天的儿子吗?既然不愿意承认自己,为什么还要认了自己?既然认了自己,为什么要任由自己自生自灭?既然不想让自己活了,为什么还要圈禁他?既然让他不能踏出院子一步,为什么还要告诉他所有发生的事情?
折磨他就这么痛快吗?